先救人还是先报警？这起致两名女性死亡的车祸引发争论
生命至上
“你先别打电话了，你先把你的车往前挪”“里头有人他都不救”。
7月16日，北京南四环发生一起小客车追尾铲车并起火自燃的交通事故，导致客车内两人死亡。网络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车祸发生后，铲车司机一直打电话却未积极施救。
车祸发生后，是先救人，还是先报警？铲车司机的做法引发热议。
一
16日凌晨三时许，南四环主路上车来车往。在靠右第二车道上，一辆白色小汽车的车头嵌进一辆黄色铲车尾部，被挤压变形，前侧冒出滚滚浓烟。一个穿着浅色短袖，深色短裤的男子站在路边打电话。
路过的一位司机十分焦急，站在隔离带另一侧一边拍摄视频，一边劝说司机救人要紧。“你把你车往前挪，要炸了！……你先把人弄出来啊！”司机放下耳边的手机，答了一句，“刚才我都挪了。”
说话间，白色车辆燃烧起来，多位路人拿起灭火器去喷，但为时已晚。“救不了了，就这样吧。人已经没了。”熊熊燃烧的车辆中，有一名司机和一名乘客。
网传时长一分多钟的视频显示，虽然旁观者多方劝说，甚至拿出自己车内的灭火器帮助灭火，但铲车司机全程显得并不着急，一直在打电话报警。
图/视频截图
7月18日，@北京交警通报称，2019年7月16日3时30分，在朝阳区南四环外环主路十八里店南桥西侧，戚某某（男，22岁）驾驶不允许在城市道路主路行驶的无号牌轮式自行机械车，在南四环主路由西向东行驶，适有一辆白色小客车同方向由戚某某车后驶来，小客车前部与轮式自行机械车尾部发生碰撞，后小客车起火燃烧，造成小客车内张某（女，31岁）和白某某（女，34岁）两人死亡，两车损坏。
目前，戚某某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二
“两条命就这么没了，好痛心。”很多网友痛惜的同时不无愤怒，认为铲车司机冷漠自私，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质疑者认为，交通事故发生后，不管是谁的责任，救人是第一要务。虽然铲车司机表示他自己挪过车了，但眼看着小客车冒烟了，至少应该把困在车内的两名女性拖出来。
但也有网友表示理解铲车司机的做法。首先，车在燃烧，如果此时上去挪车，车辆发生爆炸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谁来保证？没有专业的急救知识万一造成二次伤害呢？此外，如果破坏了现场，交警到达现场后判定是自己的责任，到时候如何撇得清？
先救人，还是先报警？一时间，网友争论不休。
中国新闻周刊在官方微博发起了一个投票：“交通事故发生后，应该先救人还是先报警？”目前共有5067人参与投票，其中71.2%的网友选择了“先救人”。该条微博下，最高赞回答为：“救人和报警不冲突，那个男的是打电话时间太长了！”
法律也规定，要救人。《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在道路上发生交通事故，车辆驾驶人应当立即停车，保护现场；造成人身伤亡的，车辆驾驶人应当立即抢救受伤人员，并迅速报告执勤的交通警察或者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因抢救受伤人员变动现场的，应当标明位置。乘车人、过往车辆驾驶人、过往行人应当予以协助。
广西广正大律师事务所律师雷家茂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表示，“在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应视情况先拍照再救人，或者先救人再拍照，再者救完之后立即标明，且在救人的同时还要迅速报警。”
雷家茂表示，如果确实是因为施救者的错误救援行为造成伤者伤情加重或者是造成死亡的，有可能构成过失致人重伤罪、过失致人死亡罪，在承担刑事责任的同时还需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
北京天平（长沙）律师事务所律师刘京成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事故发生后报警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能施救的话肯定要救，不能漠视生命。
三
根据通报，铲车司机是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刘京成认为，这是基于车祸发生后，铲车司机有作为的义务，“应为而不为，眼睁睁看后车的人被烧，对后车的人员伤亡有责任”。
为何不是交通肇事罪？雷家茂向中国新闻周刊分析，目前本案中两名死者的死因仍未有定论，即未最终确定小车中的两人是死于车祸，还是死于火灾。警方可能是根据视频和现场初步判断，铲车司机对于交通事故的发生不负全部或者主要责任，所以认为他不涉嫌交通肇事罪。并且，警方可能初步判断小汽车中的两人或者至少有一人是因引发的火灾死亡。
“警方认定铲车司机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如此做法是比较稳妥、比较客观的。”雷家茂表示，通过视频可以看到铲车司机也采取了救助措施，即打电话报警、拿灭火器灭火等，只不过采取的救助措施不能够避免死亡结果的发生。
此外，截至目前披露的消息，没有证据证明铲车司机对死亡结果持有积极追求或者是放任的主观态度。
法学博士@蔡雅奇刑法针对此事也公开回应称，不能以事后的眼光进行罪过形式的认定，而应以行为时社会一般人的立场进行判断：反对死亡结果出现的，是过失致人死亡罪。除非真的能查明铲车司机在事发时具有放任的罪过心理。
面对交通事故，司乘人员如何正确处理，雷家茂建议，“有关部门可以在驾考中设置相应的事故救助科目，或者是相应的救助训练，并且在定期对已取得驾照的司机进行相应的培训。”他认为，除了倡导遵守交通法律法规、敬畏生命和法律外，应该补上现行的驾考考评体系中应对交通事故训练的空缺，如发生事故后如何区分情况进行处理，如何对伤者进行救助等。
“大家气的是铲车司机太冷漠！”有网友分析，此事引发舆论关注的原因在于，它“关乎法律，更关乎人性”。民众普遍认为，生死面前，不应该多方权衡利弊，而应生命至上。
近期在甘肃兰州，就有一名出租车司机遇到别的车发生交通事故，在被误解被辱骂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第一时间救人。“刚开始觉得有点委屈，但想着还是救人要紧。”司机牛师傅事后表示。而在弄清事实后，被救者也通过媒体向牛师傅道了歉，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值班编辑：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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